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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女兵面前,特种兵也有害羞的一面,罗援力荐小说:谁是失踪者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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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布时间:2024-09-19 09:50:41 {/php}
在女兵面前,特种兵也有害羞的一面,罗援力荐小说:谁是失踪者(5)-第1张-游戏信息-龙启网

(文/于晓敏)特一连战前的准备和活动紧锣密鼓,除军事和体能训练外,还两次挑选精兵强将参与速去速归的出境勘察,结果还带回了捕获的“舌头”。全连每天都拿出一定时间在大活动室学习战时立功条令,士兵们都能把立功条令背下来了。还有每天重温一个中国历史上的英雄故事,看一场电影,唱三首革命歌曲。电影都与战争和英雄的主题有关,国产的、引进的影片都有,诸如国产的《南征北战》《英雄儿女》《狼牙山五壮士》等,国外的《列宁在十月》《第八个是铜像》《桥》等等。这个阶段连队唱歌的要求标准更高,人人都需卖力气唱出胸腔的共鸣来,这可能也属于提升身心气力的一种训练吧。

唱歌是杜朝阳的专长,当仁不让啦,他那有意扯大的嗓门显得尤为突出,间杂女高音的腔调,搞得有些兵在唱歌过程中禁不住地发笑,有的兵一发笑就跑调。自从挖坟时与鲁大望比赛输了半脚,杜朝阳在人堆里常常调声夺人,音频起伏刺耳,一炸一炸的。指导员丁一钊安排他来打节拍,这样在集体唱歌时对他的声音有所削弱。他手持指挥棒也很有架势,一看便知有过训练的。他站在全连人对面,大家的举动悉收眼底,他很快发现有几个兵没卖力气发声,其中一人就是鲁大望。其实这几个没卖力唱歌的兵有个共同的问题,就是唱歌不笑也跑调,不好意思张大嗓门。鬼机灵一样的杜朝阳一望了然,脱口指出:“队伍中有滥竽充数者。”他不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,很快想出个主意来,他提议唱电影《冰山上的来客》主题歌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》,这回不是集体唱了,要一个接一个地循环单唱两句。鲁大望听后脸色由紫变红转青发白,汗也下来了……眼看轮到他唱了,那是另起的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》的首句,到他这里一下子卡了壳,他的脸由白转青变红发紫,他的头低下了,背也往下沉去,整个人开始变矮,他恨不得把自己窝藏在队伍里。不知是谁在队伍中喊一句:阿米尔,冲!

阿米尔,冲!

阿米尔,冲!

顿时喊声响成了一片……

结果怎么样?

鲁大望果真冲了——他径直从队伍冲出了大活动室。

杜朝阳刚想跑去追,指导员丁一钊摆摆手,宣布今天的唱歌到此结束。

此时连部通信员前来报告:S师野战医院要过来人。

防疫针也打到了特一连。

刚成立不久的临时野战医院派了一个防疫小组,携带当地曾流行过的痢疾、肺结核、麻风病等疫苗,对每个连队的官兵进行间隔性轮流接种。

连长和指导员把防疫小组一行人引进刚刚还在唱歌的大活动室,布置出方便操作的场地。整个活动室的氛围显得有点不同以往,空气像被添进了新元素似的,塞满了紧张的气氛。原因之一是大多数男孩都怕那细细的针尖刺进皮肉,一听说打针,就像小时候听到有人高喊“狼来了”一样。其实有多少人真正见过狼来了呢,但这代人的童年整体恐惧记忆就凝结于虚化的想象上。紧张的原因之二是大多数士兵如临落雷轰顶,霹雳不绝于耳,仿佛闪电的翅羽拍打得地动天摇。

暴雨将至吗?

室外正晴空无云万里哩。

那不绝于耳的霹雳就是野战医院卫生员华翎的出现带来的效应。霹雳的效应远远超过“狼来了”的效应——毕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。但这个时候士兵们的神情却有如赤子似的,惊异之中夹杂着天真和羞涩,有些兵头都不敢抬……

华翎的美,把兵们震得傻了一样。

她站在操作桌旁,脸蛋放射着玉质般的光,因不好意思的微笑促使两圈又密又长的睫毛频频眨动,浅浅的酒窝也荡漾开来,眼睛的波光随着眨动一闪又一闪,更加显得黑色多白色少。

接种疫苗的一个兵走过来,华翎用目光迎接特一连第一个接种疫苗的兵,自然,她的目光与这兵对接了一下,这兵一下子就“顺拐”了,好在只有两步到达操作桌前,暴露的不明显,接着他看到了桌上的注射器,开始怯场,他机械地配合着消毒,看着注射器朝着他粗壮的胳臂逼近,“狼来了”的警笛在心中骤然拉响,脸上即刻现出了孩子般恐惧的神情,他眼睛瞅着亦驱亦近的针尖,嘴唇开始哆嗦,竟然破了音儿地叫出“妈呀,救命啊”,连连向后倒退着。

华翎的小脸顿时红了,细细柔柔的手指擎着注射器,不知所措。

连长厉志严肃起来:像什么样子,啊?立正站好喽,好好配合。

这兵用哀求的语调对华翎说:医生同志,别……别打了成不成,我身体好,不打也没事儿的,要不……要不你朝我胳膊划一刀算了。

华翎的脸更红了,望着这个兵柔声细语地说:怎么可以呢?你不要害怕,不会很疼。实事求是讲,就像小飞虫撞了你一下下。部队要求所有指战员都打防疫针,咱连你就带个头好吗?你看大家都排队等着咱们呢。

指导员丁一钊也发话了:是啊,大家都等着不说,野战医院的首长同志们辛辛苦苦来给咱们防疫,咱们不能难为了人家。打针也是纪律要求,你赶快执行吧!

兵无奈地把粗壮的胳膊伸过来,华翎舒了一口气,娃娃一样的声音缓缓传出:你要放松,要放松,越放松疼痛的感觉越小。

这样说着,注射器已推进那粗壮的胳膊上了。华翎专心致志地把药液匀速地注射进兵的肌肉,精致小巧的脑袋正处在兵的头下。一缕缕不知名的香氛若隐若现地浮荡,飘进兵的鼻孔。华翎的头发是包在白色医用帽子里的,洗发水决不是这香氛的沸点,气味也不仅仅从头发上升起来的。

幽香的气息实际来自她与生俱来的带妆。

无论如何,这一针打的值得一生难忘。

这个兵打了针,离时的神情又恢复成赤子一般。下一个兵问他疼不疼,他纯粹像没听见一样,腼腆地对华翎说声谢谢就匆匆而走。

接着,注射过程虽有类似的闪躲或央求,倒也一个接一个地进行了下去。表现最乖的就是阳戈和杜朝阳。他俩先后都平静地袒露左臂,微笑着接种了疫苗。

不是不怕疼,因为他俩都是华翎的校友加同乡。

第二天下午如期进行唱歌。杜朝阳如法炮制昨天的形式,他心里盘算着,倒要看看鲁大望今日如何。

鲁大望今日的脸始终挂一种色彩,潮红着,一直红到脖子下面。他先随着大家合唱两遍,接下来就等轮至他的两句单唱。他今天中午感觉咽喉痛,这会儿感觉浑身发冷,上下牙开始磕碰,继而全身打起了哆嗦,就连拿在手里的歌词单也抖落地上了。他哆哆嗦嗦地想这是咋地了呢,不至于被吓到这个熊样儿吧?这下杜朝阳可有说的了,原本今天上午都想好了,集体活动谁想躲也躲不过,单唱就单唱呗,磕碜就磕碜了能咋地……但磕碜终归不是啥光荣的事啊……

啊,太磕碜了……太磕碜了……鲁大望哆嗦成了一团,思绪也像一团乱糟糟的麻……他感觉自己不大清醒了。

躲不过的轮唱碾至而来,轮到鲁大望唱了,这时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鲁大望倒在了地上。

哎呦!杜朝阳高声怪叫了一下,兰花指随即点了出去:这怎么还被吓趴下啦?!

连长和指导员同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,疾步上前扶起抖成一团的鲁大望,触感到他身体发烫。

鲁大望发烧了,体温直逼四十度,被送到相隔不远的野战医院。

发热是由病毒性感染引起的,属疫苗接种后的副反应。因为任何疫苗本身都是一种减低了活性的病毒。不知哪一种疫苗,诱发了敏感体质的鲁大望扁桃腺炎。常规性的治疗就是抗生素的大剂量快速输入。

鲁大望住院第二天中午,阳戈代表全班来看他。野战医院近期因参与外出防疫的人员较多,病号服清洗和消毒时间紧张,供应有限,鲁大望白天仍穿着军装接受治疗。阳戈进到病房的时候,鲁大望正躺在床上,洗旧的军装紧紧裹着高高大大的鲁大望放松的身体,明显现出又短又瘦来,阳戈看着,感觉自己也被捆束了似的。阳戈把带来的水果啊罐头啦这些慰问品摆放在床头柜上,一手按住想翻身坐起来的鲁大望,让他不要起来:“要打仗了,休息好就康复得快。”鲁大望执意坐起来,说总躺着难受。阳戈坐在鲁大望对面的板凳上,打量着鲁大望,关切地说:“大望,莫不是你长的太快,这身衣服小了?而且你的这身军装怎么这么旧?平常见你也总穿旧衣服呢!”

鲁大望低着头,支吾着,没有解释清什么。他的脸红起来,这一红,显得衣服更加紧小了。阳戈说:“你不要舍不得穿新的哇,咱们每年都是以旧换新的啊。我们不是还刚发了一套新军装吗?咱连很多战友都穿起新发的这套了,比如说朝阳吧,领回来就立马穿上了嘛。你把这新军装放到包裹库里了吧?我好像有点印象,你领回来时,重新叠啊叠的,一连叠了几遍,我还想这平时闷声不语的大望老兵,就是有耐心啊!我一会儿回去就找,给你送过来,你尽快换上合身的吧。咱特一连的人个个都精神抖擞的,无论在哪儿,都代表咱特一连的形象。合体的着装也是形象的一部分呢。”

鲁大望急得一下子站到地上,脱口说:“不要,不要拿来!”

阳戈吃惊地看着鲁大望,见他的衣服因长时躺着造成堆积而越发吊裹在身上,使得站在地上的鲁大望像手提的灯笼一样,脱口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“我……我已跟我姨写信讲了,打完仗把新军装寄给我表哥。”

阳戈严肃起来,拉着鲁大望坐到床上,严肃地说:“大望,你这样做是不允许的。”

鲁大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失落,紧紧拉住了阳戈的手,急得一时说不上话来。

阳戈感到事有因由,看着鲁大望,说:“你莫着急,把情况讲我听听。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鲁大望激动起来,语无伦次,裹在瘦小衣服里的身体也有点膨胀了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。

一只小鸟从敞开的窗户飞进来,紧接着一只稍大一点的鸟儿也飞进来,它们一起在房间里飞旋了两圈,又一起飞了出去。鲁大望的眼神追随着它们,他瞬间有了一种苍凉的沉默。他的声音也随之苍凉:“我……我是……吃我大姨的奶水长大的。我娘生下我难产去世,我大姨家的表妹晚生我三个时辰。爹那时在工地上做工,无法照顾我,把我送到了大姨家。大姨同时哺育表妹和我,对我是恩重如山。”

“哦,是啊!”阳戈看着鲁大望,领悟地连连点头。

鲁大望喉咙吞咽了一下,接着说:“表妹和我三个月大开始,大姨的奶水不足同时喂养我们两个,大姨毅然断了表妹的奶,奶水只供我一个人了。我表妹……唉!”鲁大望一声叹息,声音有些哽咽,“我表妹她,三个月大点儿的小孩,从此喝高粱米糊。唉!”又是一声叹息,接着说,“你们南方人可能从未吃过高粱米糊吧,那时给表妹吃的高粱米糊都是嚼出来的。都是我大姨嚼,先把高粱米粥煮到七分熟,七分熟的高粱米甜度最好,嚼出的汁水也最粘稠。但这个火候的高粱米韧度高,硬啊,大姨的牙齿后来就坏了,很早就掉了不少牙,就是嚼高粱米糊嚼坏的。”

大颗的眼泪滑落。鲁大望扬起粗壮的手,揩了一把泪。抬头看到阳戈清澈的目光中也有泪花闪动。

“我表妹喝着高粱米糊长大,但面皮白净好比糖果,庄里人都叫她‘高粱饴’。”说到这里,鲁大望带泪的眼里涌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。

鲁大望站起来,走出病房,在门口站了一下,折身回来。阳戈也站起来,他俩拉了一下手,又一起面对面坐下。鲁大望接着说:“我们全家都是地道的农民,从我爹那辈算起,除我之外,上学都是读到小学就停了。上下两代出了两个军人,我大爷和我。大爷参加过抗美援朝,在朝鲜战场右手臂负了伤,截了肢,回国治疗后就直接返乡务农了,跟部队组织也失去了联系。他身有残疾,困难很多,生活经常靠亲戚们接济。我爹和我大姨父在同一工地上做工。”鲁大望停下片刻,声音凄楚起来,“我长大后姨父跟我讲过,在我一岁的时候,我爹在工地上被意外事故砸伤,是我大姨父把他背到就近的公社医院。我大姨夫浑身沾满了我爹身上流出的血,一路狂奔回家向我大姨报信,进门就说:‘孩他娘,妹夫他受伤了,快不行了,指名道姓要见你,你快溜跟我到医院去吧,快溜的,快去见见你妹夫,也许这就是见最后一眼哪!’大姨把抱在怀里的我撂在炕上就往外跑,跑几步又折回来,抱起炕上的我,跟头把式地往公社医院跑。当时……我爹……”鲁大望哭出了声,“我爹出血的眼睛睁得老大,血肉模糊的身子拼命挣扎起来,想要抱抱我,爹他已没有抱我的气力了,他的身体无法再抬起来。大姨眼泪哗哗地流啊,抱着我贴近我爹,我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,对我大姨说:‘大姐啊,俺就要去见你妹子了,俺俩就把这唯一的孩子托付给你了,大姐……’我大姨泪流满面,不住地点头……”

“大望,”阳戈也流泪了,他弯腰取出床下印有“特一连”字样的洗脸盆里的白色毛巾,递给鲁大望说,“大望,别太难过了,无论如何,你现在已经是如此茁壮了……我相信你有报答大姨一家的机会,你也会让你早逝的父母之灵在天欣慰的。”

鲁大望擦干泪水,坚定地点点头:“我将来一定要报答大姨一家,我要让他们以后过上好日子。大姨一家为我做出的牺牲太大了,全家都为我牺牲。我大姨父后来也得了重病,家里开始借债了。为了供我一人念高中,表哥和表妹都是念完小学就辍学了。表哥也是我这高个儿,话很少。我们那里饭食上顿下顿基本都是地瓜干儿和棒子面,吃碗高粱米饭都是改善伙食,我们净吃这些,吃得个儿挺高,可是嘴不灵。”说到这里鲁大望淡淡地笑了一下。

阳戈也笑了一下,由衷地感叹:“你们山东人都是大个子,要不然怎么称山东大汉呢!”

“也有矮的,比如武松的哥哥武大郎。”鲁大望认真地说。

阳戈拍拍鲁大望的肩膀,语气诚恳:“大望你真实在,那是文学作品杜撰的。我曾听华翎的母亲秦阿姨秦玉老师讲过,真实的武大郎,是比弟弟武松还要高大英俊的咧!”

“是吗?”鲁大望问。

“是的。”阳戈回答。

他俩相视而笑。

鲁大望又认真起来:“班长,”鲁大望庄重地称呼阳戈的职务,“我的新军装就是给表哥穿的。我请求班长为我保密。”

“我理解你,懂你了。你是好人,好战士。这样,大望,咱俩军装的号码一样,这次发的新军装我还没穿呢,本身我的军装也够穿,我把这套送给你,下午训练过后就拿来,你换上,让医院的人都看看,咱特一连的兵,住院都不打蔫儿。”阳戈有点振奋地说。

鲁大望连连摆手:“不可,不可,班长留着穿吧,你下午就换上,你是咱连最精神的小伙,换上新军装更带劲儿。”

“别争了,再争我可就不给你保密了啊!”阳戈使出了撒手锏。

鲁大望不再争执。

他低头从床下的洗脸盆里取出绿皮上印有“特一连”字样的茶缸,从暖瓶里倒了满缸开水,递给阳戈,还没等阳戈接到手,他竟把手缩回来,不好意思地说:“班长,你不能喝我缸子里的水,医生说我病毒感染,具有传染性。我到水房把缸子好好刷刷,回来再给你倒水喝。”说着就要往外走。

“不,不用不用,大望,我不渴。你今天说话多,口干了吧?你喝,你快喝吧!”阳戈拉住鲁大望说。

鲁大望的话今天尤为多,一种强烈述说的欲望使他口干舌燥,他一口气喝了一茶缸白开水,又倒了一缸喝了大半。他又讲了许多话,说起他当兵离开家乡那天的情形,又有些激动了:“那天,表哥没有送我,依旧起早到山上打干草去了。我和其他亲戚乡亲在村西头告别,大家都依依不舍的。我故意把脚步放得很慢,多么期待表哥能出现在我的眼前呀!我太想紧紧拥抱我表哥了!我不停地左顾右盼,前后张望,终于,看见表哥在我身后的山坡上出现了!那是我又一次回头的时候,发现表哥肩背一捆干草,望向山下看我。我大声喊着表哥,拼命地向他招手,相距太远,表哥听不到我的声音,他也始终没有放下背上的干草向我招手,默默地看我一会儿就消退了。我知道那天表哥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的,他总是这样,始终把新衣服让给我,他捡我的衣服穿,从小到大表哥都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。我穿着部队配发的新整整的衣服上路了,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啊!我当兵三年了,给家里一点儿贡献都没有。表哥也到工地干活了,开始挑起全家的大梁,他比我才大一岁多点……”鲁大望的伤感又漫卷开来,有湿漉漉的东西在他的眼睛里闪烁。

实际鲁大望身上穿的这套军装也不是他自己的,是比他矮下一个型号的乡党战友给他的。特战团有个特殊规定,每年给团训练尖子直接奖励一套军装,这套不必以旧换新。鲁大望向这位家庭条件不错的尖子乡党磨出了一套旧军装。老实人拐不过弯来,去年底换领服装时,没想到拿乡党这小一型号的旧军装替换,用自己合身的旧军装换了新的,寄给了表哥。

阳戈下午带着自己那套刚配发不久的新军装送给鲁大望,并以班长的口吻命令鲁大望换下了紧小的旧军装。鲁大望双眼充满了感激和过意不去的神情,在这个感动不已的情绪间仍然款款嘱咐阳戈:“班长,我换下的旧军装千万不要扔,帮我留好,打完仗我一块儿寄回老家去。旧军帽也留着啊,我给表哥的军帽,他一戴上就被人抢走,表哥还就喜欢军帽。”

阳戈在野战医院与卫生员华翎相遇,这似乎也是命中的约定。

他俩不约而同走出病房,在院子里面对面站定,阳戈想拉住华翎的手,华翎羞涩得粉面桃花,慌慌地阻止了。阳戈顾不上旁边有人刚刚走过,急切地问:“翎儿,你为何去年高中没毕业,三月份就当兵了呢?你应该高中毕业参加去年高考的啊,我相信那将一试中第,金榜题名。我写信多次问过你这个问题,你一直没有回答我。”

华翎赶在去年三月入伍,是时代赋予她的契机。中国在1977年十二月恢复了高考,当年年底全国没有征兵,这样,来年分别在三月和十二月征兵两次。华翎若没有赶上去年三月的征兵,恐怕也来不到S师野战医院,也就没有她与阳戈的战前相逢。

华翎躲开阳戈烈焰灼人的目光,低下头去沉默不语。院子里有很多树,枝干最茂盛的那棵树上鸟声连连,哗哗作响的枝叶和攒动的鸟儿的上面,接近黄昏的天空彩云满天。阳戈也沉默着,被这连绵的鸟声感动。这是一种多么熟悉的声音!在自己的家乡也是华翎的家乡,鸟儿们的叫声和现在如此相像。

“翎儿,你这就告诉我答案吧。”阳戈首先开了腔。

“哥,你应该知道答案的。”华翎轻声地说。

阳戈的呼吸有些紧促起来,他好像站在了家乡那气势磅礴的天兴瀑布之下,隆隆的水声震惊山林,水花四溅,激荡着他的心房。他想起从前常常与华翎一起到瀑布下漫游,相信彼此生命的旋律随时可以共鸣的。阳戈早已猜中了答案。华翎一直是他心中那个在水一方的伊人,如今近在咫尺,他望着华翎水雾迷蒙的眼睛说:“翎儿,我想让你像勇敢地做出当兵的决定一样,勇敢地亲口告诉我答案。”

“哦,我……”华翎一时不知怎样回答。

“翎儿,告诉我。”阳戈更加急切地说。

“我是为着追随你的步履才来当兵的。”华翎终于鼓起了勇气。

“翎儿!”阳戈上前一步,两手握住了华翎因紧张而有些痉挛的小手,激动地说:

“我不知说什么来感谢你,我选择当兵也是为向你展示我最阳刚的一面,我希望能够一辈子吸引你,一辈子保护你,没有比当兵是我更好的选择了。但是翎儿,你不考大学,我真的为你惋惜啊。”

“哥,这与未来不发生冲突。我们都可以当一段兵,等打完仗,一起考大学不是更好吗?哪怕再过十年,我们一起考大学都不迟啊!”十七岁的华翎对十九岁的阳戈与她的未来充满憧憬和信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