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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义忠|北国之春——殇情幽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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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布时间:2024-09-19 10:02:28 {/php}
王义忠|北国之春——殇情幽谷-第1张-游戏信息-龙启网

前言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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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简介】


王义忠,笔名汉子,生于内蒙古乌珠穆沁草原,业余爱好文学。著有诗歌、小说、散文。作品多以自己的生活经历为背景,关注人生,关注生命。




北国之春——殇情幽谷


山谷里的房子,久没人住,已看见了蓝天、晒进了阳光,需要修理。我与贞子又返到山谷口,宿住在同村的老张家。张大爷一儿一女在外的谋生。老伴在林西县医院住院,正要去看一眼,他正愁坐蜡。见到我们要住几天,笑逐颜开,“正好!两方便,给我料几天家!”

望着一院的牛羊和鸡鸭,贞子惊奇地感叹道:“着里的人真纯朴!就这么放心地把偌大家产放下走了……”

这暂时贫瘠而充满了希望的故乡,让我魂牵梦绕。大黄不知是苍老还是稳重,远远地低鸣着,三角眼里游移着一丝怨情,一付老人一样的哀伤;小黑扑到我们身上,像一个重逢的小伙伴。妈妈也要从赤峰市弟弟处回来看一看,村里几户人家听了我们的想法,沉默着,憨厚的脸上现出一种腼腆又羞怯的微笑。恨不得一夜就把树种出来,那心中巨大的希望和令人欣喜的愿景,让他们心血沸腾。

这山谷、这天地、这些乡亲,让我常年漂泊在外的心灵得到一种温暖的力量,灵魂纯洁而心灵安逸。梁子也放弃了4S店优厚的待遇,而携妻子要一同赶来,贞子与我劝阻多次也无济于事。

“志诚!人多挣点、少挣点钱,并不重要!与你们相处谋事,让我感到幸福快乐。在我最困难的时候,是你们帮助了我!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……为知己者死!也是一种高贵的人生。”此时夫妻二人也回到了家乡去安排一些事情,近期便要赶来。

这让贞子满心欢喜,更充满了信心。我心怀一份感激。多可贵的友情!

“我们从日本引进几种樱树,种在这山前、山后,与桃树相杂,一定会形成一种美妙的效果。”山谷里又飘拽起一丝青青的炊烟,显得寂静的大自然又增添了一份灵性和活力,山谷里响荡着人的声音和机器的轰鸣,新的创造的生活开始了,我信心百倍。

“就叫樱桃谷吧!”贞子在灯光下闪动着一张幸福的脸庞,她在这里真找到了快乐和兴趣。

“嫂子!你可真会起名字!”张艳大声小叫地喊了一嗓子,“多好听的名字,‘少女出浴’、‘九曲清溪’、‘夕阳落霞’、‘牧羊回望’……”张艳伏在桌上看贞子对山谷的规划图。

那斜坡上的几株婷婷白桦,在暮蔼迷朦的月色中,还真像几位光洁美丽的女子,披着淡淡的月华从林中浴出;弯弯曲曲的山谷在建坝后,一定会是一条九曲回荡的水塘;建几座红瓦和青瓦的中、日两国古典式民居,远眺掩映在疏林间,夕照下似几朵飘落的晚霞;被用油漆点了一笔的山羊岩,真是睁了两只亮眼,回望山谷深处……这些精彩而表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理念的设计,是贞子以亚洲文化新理念哲学思想展现在人文建设上的成果。贞子认为亚洲文化的内涵精神是相通的,这就是亚洲佛教的内在精髓,被各国人民信众所推崇的和平、友善、仁慈的亚洲价值观。贞子不愧是亚洲文化的学者,善辩而机智的梁子也甘拜下风。

“亚洲文化的代表和未来文明的光明,在东亚、乃至于中国。”贞子一副学者派头,“发达的繁荣的物质文明,必然产生与之相等的精神文明。中国的文化会再次登上世界之巅!”

“西亚的文明也是古老而悠久,例如佛教的印度。”梁子说道。

“哈哈,佛教是一种温和的宗教,在印度已是几近消失。”贞子做着校正。

“未来世界的文明,必然是一种包容性、博爱仁慈的价值观。你看世界上哪有中国‘一山容三教’的现象。伊斯兰教的内部二个派系杀得你死我活,不共戴天!这扭曲的文明价值观,本身就违背了自己信奉的教义。还怎么发展、面向未来?更奢谈与外界的交往共存。这种排它性,是封闭、缺乏自信和包容善心的一种狭隘,自障其发展与伟大。”她自信地微笑着,看梁子在恭敬地倾听。

“那就让中国的儒教来统治世界。”梁子肯定地说道。

“不应是谁统治和领导。应该叫引领和影响。让世界的宗教领袖和精神领袖来中国的五台山,住上一段时间,体会一下那里的天人合一、宗教和睦而融洽的文化氛围。这是中华文明现象,也是未来世界的范式。”贞子的话让大家听得心诚悦服,贞子说完,用目光巡视了每一个人,征求每一个人的意见。

“‘一山容三教’!这唯有中国才有的奇特文明现象,说明我们中国人,内心是平和善良的,精神是博大的、性情是包容的、思想是先进的。”梁子转到了反方地位上去了。

引得大家哄堂大笑。工作了一天的大伙,夜晚聚在工棚里,畅想着山谷美好的未来,谈笑风声。相互间更加深了情谊。

“明天水坝处要运进五十立方石头料。”梁子从桌上拿起水杯,一边倒茶水,一边向我沟通着施工情况,“水泥的标号要求42.5号的。”他略沉思了片刻,“志诚,我觉得,石料要水洗一下,质量更有保证,咱们山里的石头表层沾的泥土多。”

“你负责吧。明天采购一个大水箱,买一台高压水泵。增加点费用,也是必须的。”我很敬佩梁子的敬业精神和那一份责任心。

“嫂子,听说那‘牧羊回首’的地方,就是你与志诚哥在雨冲沟落水相遇的地方吗?”张艳闪烁着一双调皮的黑亮亮的眼睛,“给我讲讲你怎么与志诚哥恋爱的故事!”

“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。”贞子眼睛里充溢着一种幸福地光泽,双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口处。我知道,她手掌按住的是像我肩背上疤痕形状的金饰品,我心里泛起一种深情又久远的激动和幸福,而贞子昵称那金饰物为“小鸟”!

“给我们唱一唱你们相识的那一首歌儿吧!”了解详情的梁子提议到。他说着,从墙壁上择下吉他。繁忙的大伙已好久没有这么欢聚又开心了。

小小的屋内,立刻挤满了施工的工人们,大家的目光现出惊喜,纷纷评论着歌者和弹吉它的梁子二人的水平和艺术。有几个人还兴奋地用手机拍录着。歌儿声穿透小屋,在夜色的山谷回荡,山谷深处深情地递次回荡。我们的美丽的异国爱情故事,也从此在这山谷中的人群中传颂开。

有几名在山谷里作事的少妇,第二天特意来看贞子,惊叹道:“真是日本人唉!”“歌儿唱得好美耶!”她们赞叹着、议论着,投来羡慕的目光。人生就是如此吧!这竟成了梁子最后一次听贞子唱《北国之春》,第二天,他就离开了相濡以沫的妻子、热爱他的朋友,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那是第二天下午时分,由于施工场地狭小,自卸车上的一块石头在车斗倾斜时向侧外滚落下来,正好砸中车边处验收石料的梁子,当场身亡。张艳悲伤欲绝,一边嚎啕大哭,一边述说着两人的艰辛难忘的一段、一段故事。每个人听了都潸然泪下,唏嘘叹息。贞子极度悲痛,哭着与张艳拥抱在一起。我的心一片凄凉,再也无法控制内心那份悲痛,独自来到那一片场地,土石杂乱的地方还留有一片洇红的血迹,在微风中飘来一丝腥味。我知道这是来自于一个活勃勃生命体的气息!那天空中高悬在雨冲沟畔的山羊岩,在深情地回望我!那双充满灵性会说话的眼睛,仿佛是梁子的目光在注视着我的灵魂。那真诚的热情目光,穿透了我的灵魂!这是真心的朋友!

也不能挽留张艳继续在这伤心的幽谷工作了。贞子把她安顿到沈阳4S店做高管去了。


这一天分别是心情沉重的。三人来到“牧羊回望”的地方,夕阳把天空洒满了血色的云霞,山谷青幽,微风习习。贞子坐在一块石上弹响梁子留下的那把吉它,《北国之春》深情地旋律,象召唤我们的好友梁子魂归故乡、魂归幽谷。

“我没照看好朋友!”我向张艳道别,心里怀着深深的歉意。

“志诚哥!嫂子!这是偶然的。谁也预料不到。你们不要深深地自责了!这么多年,照顾我们,梁子总说报答哥嫂。这也是命吧!”她的通达和善解人意,反倒更令我愧疚和纠结,心情郁闷沉重。

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!”贞子紧紧拥抱着他。夜色下的山谷深处呜咽着风的深情。

张艳的目光,向四周寻觅了一遍,那表情像分明遗留下什么贵重的物品,一副不放心的忧心忡忡的样子。她用手撩开额前的秀发,忘情地向深谷张望。

“你要等谁呢?”贞子轻轻地问了一句。

“哦!”张艳一怔,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动作,“我,再看一看樱桃谷。每一块岩石、每棵树、每一道坎......好像都有梁子身上的气息。我虽然走了,心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......我会常来看你们,看梁——子!”张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,“梁子——”她召唤着,跑向树影黑暗处。山谷里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,一遍、一遍低落下去。

贞子失声痛哭。望着这多情的幽谷,想起那亲切鲜活的朋友,我的心也碎了。

傍晚的天空湛蓝清澈,唯有一片耀目的红霞,还悬在山岗上空。象梁子留下的那一片洇红的血渍。无限深情地不愿离去。人们说,中国人缺乏宗教情怀。但是,那天生骨血里的故土情怀,何尝不是一种深深的眷恋和热爱!它,虔诚!天然!永恒!山林间的声响,像玉米田里的拔节声。那是生命的呻吟和呐喊。生活总要继续,站在这失去朋友的恐怖夜晚。我多么盼望那黑暗山峦后面,快点走出那一轮明月,让我看到那一张多情的苍白的脸!朦胧夜空中的孤星,在西天发出美丽的闪光,从湛蓝深处昂起明亮的头,走向这幽谷的高岗。我心中想起梁子写的一首小诗:

《关于河流、关于岸、关于人生、关于生命、关于世界……的哲学》


一个盲人流浪到河边。

一个瘸子坐在河畔。

“水是怎样流到远方呢?”

盲人答道:“像我一样!”

“束住水的伟岸是什么样子?”

瘸子答道:“像我一样!”

盲人和水,绕过了他,

走向远方……


一个瘸子可以“坐”成伟岸!让河流绕行;一个盲人可以行流天下。这就是生命的魅力和人生的价值。每一个生命,不管其多平凡、多渺小,有令人敬畏之处;便实现了自身价值;体现了生命的存在意义。梁子,像那颗照耀山岗的孤星,在我们的心中永远是那么重要而令人怀念和记得。他的才华远未被世人所发现,便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。他真诚、向上、快乐、爱生活、爱朋友、爱故乡。梁子,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。

贞子作为亚洲文化的研究者,思想堪称成熟而完美。在一系列生活磨难后,她顿悟生命、感悟人生。写出了一份颇具重量的论著:《中国未来文明的发展及其领导力所塑造的整个人类社会》,引起全球思想界和媒体的关注与好评。她所展望的未来,以中国为引领者建立一个更加文明、科学、发展合理的整体新世界。倡导一个人类共同存在、发展、融合的共同体。

樱桃谷,经过一年多的规划和繁忙的建设施工,已经初现规模。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二者和谐浑然地形成一个美丽的整体。建设者们脸上挂着一种自豪和荣耀,依依不舍地离去了。我的心情,却在这轰轰烈烈的成功之后,倍感一种莫名的失落与孤独。许多朝夕相处的人们离开了,更有让我难以忘怀的是诤友梁子的去世。生活也似乎没有那么热烈了,深秋的山景也让我如此伤感,连那雨冲沟的雨积水,也一天、一天地消瘦下去;候鸟也飞走了;花儿落了、叶儿落了,青山也消瘦了一圈。我的身心依旧沉湎徘徊在往日的情怀中。生活、人生就是如此吧!为爱所困、为情牵绊。我热爱轰轰的生活、紧张忙碌地创造和建设这可爱的世界!

2014年,这必定是一个多事之秋。一天在山林间行走,在风口处,强大的秋风,让我不慎摔到一块石头上,把右上臂骨头断裂。贞子陪我去了东三省闻名的干其嘎治疗。那里不知是奇特的方法、还是水土的缘故,效果很好。几位画友闻之,无不为我惋惜和怜叹。人的命运里总是有许多遗憾和悔悟的事。我所终生热爱的绘画生涯就这么快的结束了!这也让我暗自非常痛苦。贞子那颗柔软的心,甚至连问问的勇气都消失了。不知她暗地里为此流了多少泪水,想了多少办法。

深秋的一天傍晚,贞子突然从门外闯进来,脸上一副沮丧,似乎有两道泪痕在灰暗的光线下闪动。她既不进到室内,也不关门,似乎马上要离开的样子,一双呆滞的目光,望着我;又像望过我的头顶。那么无助而伤感。

“贞子!”我大感意外,轻轻地试探着、观察着问了她一句。

她无力地倚靠在门上,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,“大黄死了……”

“哦!我说这几天怎么就没有见它的影子!原以为是去走秧子(交配)。”
我故作平淡,把贞子扶到沙发上,给她倒了一杯水。“大黄——也老了!”我舒解着贞子的情绪。贞子心情十分沉重,深深地把头埋在胸前,双肩下垂。她身心疲惫的样子,让我心疼。也难怪呢!她是怎么认识大黄的呢!又怎么能不满怀了伤感和思念,流下伤心的泪!

我几乎是把她抱离了沙发,“我们去看看吧!”

贞子的一双美丽的温情的眼睛,望着我,一言不发,快速地眨了眨双眼。我猜想她脑子里在快速地、过电影一样地回映着与大黄那些深情的往事。

“像老额吉那样来给大黄埋葬了吧!”贞子有气无力地说出了心中那个小小的请求。这是她代朋友提出的最后一个小小的请求!我的心是无法拒绝的。

“葬在哪里好呢?!”我心里思索着。这毕竟是一个未来繁华的旅游胜地!美景处存在一个外人看来诧异的狗坟。“砸”我犯难地砸了一下嘴。

贞子听到了,绝望地看着我,双眼噙满了泪水。她一定悲伤地认为我是拒绝。“唉!”那一声叹息,似乎不是嘴发出来的声音,倒像胸膛里坠落下一个重物发出来的,“志诚!多可爱的大黄,那一年我第一眼见到它……”贞子试图在说服我,让我想念起它的故事,“它多通人性呢!竟然怕我们见到它死亡的惨状,而躲在家园外去死亡!”

“我们去把它埋在梁子的坟边吧!立一个石碑,刻写上它救人的故事,让它成一个典故存在于我们樱桃谷。”我向贞子说出了心里的想法,“让梁子也有一个伴。就照你说的办吧!”其实我的内心更是无限地伤感——朋友,一个、一个地死去和离别。

贞子长长地舒出一口气,脸上泛起一片红晕。那是她心里误认我会采取另一种处理方式,而误解了我才表现出来的歉意。这一切都是我们心心相通、彼此相知与相爱。

选了一株樱花树,我刨了一个石土坑。贞子拿了一件自己的花衫,郑重地包盖在大黄的身上。大黄确实老了,绒毛枯黄而凌乱,失去了活着时的光泽。我告诉贞子它的来历:是父亲在荒野捡到的,不为什么,它就那么默默地跟着来了。红山地域的民俗有一句:狗不嫌家贫,儿不嫌母丑!如果有狗来认主,那是吉利的好兆头。算来已有十多年了。也算寿终正寝,功德圆满。

“大黄!我的朋友!安息吧,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!”贞子发泄着心中的压抑情绪。

“应该告诉它,下辈子托生成人,做朋友!”我校正着贞子的语言。

“那样,你会吃醋的……”贞子说完,哧哧地笑起来。这是深切的最柔软的情感。

“性别在那时也许不会是重要的。”我引逗贞子走出这一切的心理阴影中。

“为什么不重要?!你不是说过石头也有一块是女性的吗?”贞子分辨道。

“哦!那仅限于草原上的敖包石。”我曾给贞子讲,在草原深处任何一个三岔路口,都有那么一堆千百万块小石头垒堆起来的锥形石垛。而放置的第一块石头,是“女”性石头。因为她能带来无数的其它石头来堆积。行人和路人的行旅得到一种指示。无论是结伴或独行,远远地就望见荒野处有一点非自然的人文景观,心里会生出勇气、信心和力量。行人便去寻一块石头(不管多远)垒在石堆上,虔诚告别走向远方。而这一堆不会言语的冰冷石头,指引着他,让他一路心里温暖。那堆石头渐渐地发展……

“有的生命,死去了,也如同活着!”贞子毕竟是一个人文学者,“死亡的意义在于为了还存在的活着的那一份爱!”她在寻找个体生命的生与死,在未来活的意识中的存在价值和位置。伟大的文明,是无数死亡灵魂的叠加、及价值的积累。在生活中,我与贞子常讨论生存和虚无间的文明精神和道德,贞子更对亚洲文明内质构成有独特见解。她经历这鲜活的几次生命存亡的切身经历,思想顿悟到一个新高度,由此写作了一本专著《亚洲文明新构建是世界新命运共同体的核心物质内核》(当然这是后话。)书中还展望了中日韩朝团结合作的巨大美好前景,并指出这一涟漪作用的趋势。


山谷深秋夜里的风,让人难以入睡,小黑几天没吃东西,在夜里不断地哀鸣。那揪心的呜咽,似一个被遗弃的无助的孤儿。贞子这一段时间身体和精神都处在一种亚健康状态,但,她心里又担忧着我。时值日本的母亲病重,她才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。孤苦的我也被世事烦扰和疾病折磨总失眠。小黑坐在狗窝边上,在深夜里向着那天狼星长长地哀嚎。听老人讲,如果狗学狼嚎,那是它已通人性,在向心灵祭拜的精神家园倾诉一种冥冥的思念——那是它知道,距死亡离去已不远了。我披衣来到它的身边,月光下它那黑黑一团的身子微微欠动了一下。算是向主人打招呼了。再没了往日的殷勤和热情,它无精打采地伏卧在那里。即便看不清那张长脸,我也能知道它那哀愁悲苦的模样,它日夜失眠煎熬憔悴的状态,更让我不忍心。同病相怜,我知道劝说不了它那心中坚定而笃实的归心如箭。此时,生命的意义,改变了存在的方式——死亡是唯一正确的选择。摸着它那闪烁着静电火星的黑毛,我抑制不住男人的泪水——这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价值的尊重和敬爱——它就要郑重地放弃自己的宝贵生命,去追寻真挚可贵的友情!

“呜呜……”小黑以微弱的亲昵的语言安慰着我。这是它向我做出的最后的情感传递。它再也没了力气和精神,像过去那样,兴奋地狂嗅着我的气味,坐在后腿上向我致敬了。我仿佛看到它那一颗心在滴血。第二天,它便与日思夜想的大黄一同共眠了。当然,它也得到了尊重和那一份珍贵的情感:枕着尾巴的脸,安详而平静,放心地走了。

萧瑟的深秋,满山谷早已不再是熙熙攘攘的游园。夜晚更是那单调而烦恼的秋风侵占了山谷,只有对面看护房的灯光,给我投来那关怀的一瞥。那是看护园林张大爷的后窗。他老伴前两天也去世了,老人反安慰我,“小子,别半夜一个人在山林里边溜达!”两处房,直线距离也不过一里多地,但,来回爬山绕弯地走个来回很费力气。他夜里总拨个电话问我一下,聊两句,那窗上的灯,更像一只温暖关爱的眼睛瞅我一夜。“志诚啊!人生就这么回事。不要那么煎熬着自己。人,生老病死是正常的!要不,毛驴养到一百岁,那叫什么驴——叫驴!(公驴)”

贞子从日本归来,妈妈的病情好转了。她还请贞子转告我:“爱听女婿讲故事,喜欢看志诚画画……”老人的友善仁慈的容貌、童稚般的笑声,一一重又浮现在脑海中,我感受到一种人性的力量,永不磨灭的亲情呵。望着眼前的贞子,我内心更有了一种责任和悄然泛起的激情:一定不负长辈的意托,守护挚爱、忠贞不渝。

听了张大爷老伴去世的消息,贞子善良而柔软的心一下阴沉起来。她又说起结婚时的情形:是张大娘用细细的线绳,在手上搓了劲,用牙咬住一端,贴近自己的脸,慢慢地拉开、又合闭。那绞了劲力的线绳,把脸上的汗毛绞下来。这在赤峰地区的民俗叫“绞脸”。据传有一千多年的历史。这古老神秘的方法,真让人感受到一种悠久文化所带来的美感和幸福的喜悦。只是,如今为自己做这事的老人已做了古。

“怎么这一天也没见到小黑的影子呢!我总觉少了点什么?”贞子在傍晚十分望着窗外的景物念叨。一面说着,踮了脚探身向狗窝位置张望。

“它跟大黄在一起了……”我说出了它的去向。

“唉!不怨我走的那天,它站在山坡上,远远地凝望我,一声不响。那一刻它心里是多么难受。小黑脾气非常好,喜怒不形于色,重情重义……”贞子象念叨一个老朋友一样数略着小黑的好处,说起与大黄它们的故事。而今这一切都成了美好温馨的回忆。

窗外,再也没有了让人听到心安神定的犬吠。这注定是一个寂静的夜晚。贞子几次近到临窗,下意识地向外探望,那是她心中强烈地挂念所致,神情恍惚的表现。她慢慢地扭转身子,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神色迟疑不决,像山谷的林间偶然旋起的微风,那么惊慌不定。

“志诚,叫你的朋友,在草原上买两条牧狗吧。”贞子低声地说着,并没有看我。她在整理带回的衣服。我知道,她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。这样的要求,是内心精神的某种空虚和渴望。

“牧民是不卖狗的。你只能向他们要,钱在这方面行不通。”我向贞子讲牧民与狗的许多故事。贞子听着,脸上一片茫然。我知道她心里放不下那一份情。

“啊,狗真是忠实的、可信赖的朋友呢!快点让人给要一只。啊,不,两只。两只……”贞子话没说透,她的心又被大黄与小黑所占据了。

无法拯救和挽留住自己的所爱,是人生美好中的遗憾;也是痛苦的无奈。即便是平日里充满了生命力量自信的我,也被这些痛苦所驱使折磨得麻木而迟钝。大黄与小黑,所做出用生命付出的妥协,可能是世界上让美好永存印记的最好方法。热爱生命!最终以付出生命的方式。这就是所谓生命的伟大。我们应该抵制一种懦夫的精神恐惧。尽管这恐惧隐藏在人性的最深处,紧紧地缠绕着生命的根基,勇士敢于直面做出决定。我把自己放置在这激烈的旋涡中进行考验……这个世界之所以感到美好,是充满了一种情感的爱!不管是人类或动物;无论生命存在或死亡;唯有深厚的情感,才是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真谛!否则,生命便没有存在的必然性。亦如那辽阔的沙漠,没有一禾一木;亦如那辽阔的大海,没有一花一草;只是存在而已!

“小黑,才七、八岁,正是壮年……”我为它追寻伴侣、忠贞友谊、笃信情感,深深地发自人性深处的敬爱。以自己选择的方式,达到自己感受的一种幸福和安慰的目的,也是幸福!

“那相当于自杀!”贞子恍然大悟地知道了小黑死亡的原因。久久地怔在那里,心灵显然受到了强烈震撼;精神受到了剧烈冲击。她是人类文明的研究者,对生命精神层面依然疏浅。

“它绝食吗!显然是那样!”我陷入了深度思考中,它需要在这五、六天里付出多大的勇气!煎熬着那漫长的折磨的等待。它只是在那摆满了食物的盒边的水槽里,用舌头吝惜地添上几口水,也可能不是为了缓解身体内痛苦,而是能坚持不时地让喉咙里,还能发出那深情的呜咽。那几天的深夜,失眠的我,听到这令人心碎的生命的呐喊时,仿佛是那撕心裂肺声穿透了门窗,在召唤我!它在召唤走了不远的情深意切的大黄;也是向主人的忠诚道别。月光把物件投影到墙壁,那形状、景致,俨然就是一幅毕加索的印象派绘画。我儿时夜里常出于恐惧的心里看这样的景致。不知毕加索先生,是不是也这样失眠地躺在床上,看到如此景致而产生创作灵感。但,儿时的我,便是由此产生了对绘画方面的兴趣,由此而爱好。长长的黑夜里,我便在这生命的痛苦里挣扎;在这生活的温馨里感悟。在冥冥之中我的心也在默默地等待盼望着一种命运的必然到来……

“志诚!”贞子缓慢地挪动到我身边,“它也和人类一样的自杀吗?!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用一双冰凉的手,紧紧地与我的手握在一起。眼里是惊恐、迷惑,神色哀伤悲情至极。

“是的!都是理智做出的决定。因为,这种生存状态下,身体内的痛苦,被更强大的精神上的痛苦所压倒时,产生的选择结果:强大的一方面主宰一切!这便是自杀理论——身体的痛苦、恐惧,占据主导时,生命便选择求生;精神的痛苦、压迫,占据主导时,生命便选择自杀。自杀是彻底解除精神痛苦深渊的唯一而不正确的选择。就如文革时代,中国无数英勇的将军们自杀。自杀者的人格精神是完整伟大的!他不愿意看到人生的某种残缺,而正是用悲壮的残缺,最宝贵的生命来完成内心的自我精神人格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。在中国,许多自杀者没有得到社会的充分理解、更失去了人格和精神层面的尊重和认识。尊重每一个生命的人格、敬畏生命!”我详细地剖解着这艰难话题。

“你真是一个有完整思想的哲学家!”贞子发出赞叹。“自愿的依附是最美好的感觉,没有爱是做不到这点的。”——这是歌德的话。贞子对我的感情正是源自这种自愿真心的爱,而依附于我的精神。

我也心存感激。她放弃了故国优厚的生活环境,与我四处奔波,只为了纵情生命的爱情。贞子却说,“幸福,就是为了心中的爱,所作的一切努力。哪怕这过程漫长——这使得幸福感持久;哪怕这一理想艰辛——这使得爱情宝贵。哪怕这不是故乡,只要你爱它,便是你的世界!”

今夜,贞子睡得很安稳。我借了月光,披衣踱出门外。长期的失眠让我的精神憔悴,耳鸣像魔鬼的狞笑声,不绝于耳。失眠的病根在于身体的伤痛,四肢不规律地痉挛,不能忍受的是一阵、一阵的头痛。赤峰老专家诊断是旧日头部受到寒冷的侵袭,所留下的后遗症。这只让我记得在雨冲沟救贞子时,头部长时间浸在冷水中,浮出水面时,湿漉漉的头,被冷飕飕的山风吹拂……这一切痛苦的原因和内心忧郁煎熬,是无法与贞子唯一沟通的事,那样会令她痛不欲生,陷入无法自拔的内疚和自责痛苦的深渊之中。以她那心底纯洁、内心藏掖不住一点污尘的性情,会心碎绝望,心理一刻也不得安宁,让她的生活像狂风吹落了芦花、无法想象。

月光下宁静的山谷潜伏着我生命中所渴望的气息,那幽静的丛林里幻影憧憧。树丛下像蹲着劳作的梁子,他是那么放心地让我看待他所做的一切事;窸窸窣窣的棘藜下是大黄与小黑在扑卧戏耍;谷底那涅白如玉,是弯弯曲曲结了冰的溪水;一处、一处充满诗情画意的景物,不用看,也能想象出它的风姿。这一切注满了我所有生命的热情,洒满了我全部的心血与汗水。这里有我火热的青春,真挚纯洁永恒的爱情,割舍不断的生命脐带一样的乡土情。一双热切而关注的目光,从山岗顶上射来,那是走得远的父亲——光耀照引我的孤星。我放弃了许多浮华又虚荣的生活内容,始终追求内心精神的生命本质。人的生命是那么短暂,在宇宙里是那么渺小,有人徒劳地谋求长久与永恒,这是多么无知和愚笨。我要做的就是那瞬间消失的流星,燃烧得一无所有!划过这故乡的天空,瞬间照耀我的所爱所恋的山川、河流、树木花草和那沉入美梦里的亲人!那感觉是一定浑身不再痛苦煎熬,舒服而幸福;像长风一样吹过这魂牵梦绕的热土!我内心似乎听到响在夜间的脚步。这是自己踩在坚硬山石上的男人沉重的鞋响,毫不犹豫、无所畏惧地向前进行的脚步声。那匀速的声响,表明坚定的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信心!这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,心中毫无恐惧和陌生,夜,象潜行的一只矫健的猫,悄悄地笼罩住这幸福之地。这是故乡一样的幸福之地……

我整个身心仿佛被化在这一片幸福中,像一滩水一样,不愿收覆。此刻,不知是时光在追逐我;还是我在追逐时光。我幸福地祈求,但愿都停止。这一切让我记忆起唯一的一次乌珠穆沁草原行。我细心地观察一个牧人,像一块石头一样倚着山岗,一个小时、二个小时、三个小时……寒冷的初春里!高原的人们,从不表现征服,因为自己就需要让人仰视;虔诚,像阳光祭拜大地一样匍匐前来;敬畏,一只蚂蚁爬过我的额头,我静静地等待,那生命翻过山梁……当我们知道生命来于自然,必然归于自然,内心精神层面与生俱来的神秘恐怖消失了!心灵与灵魂自然地游走在“生”与“死”之间,如同这黑夜转换明天的白昼,我沉浸在这幸福中……无边无际……

“志诚!志诚!”贞子也一同与我飞翔在辽阔的大海上,兴奋而大声的呼唤我。我的心快乐,幸福如此广大;我的翅膀振动整个世界……

我被贞子唤醒了。夜晚从外面归来,坐在沙发上便睡着了。

贞子用一只手掌抚摸我的额头,“别感冒了!”她关切地说道,“还好,头上温热呢!我去烧一锅羊肉姜汤。”她一边把大衣从我身上脱下来,一边叮咛我:“快去洗一下热水脸,驱除一下疲倦。”

春天来了,候鸟也飞来了,樱花盛开了,桃花也随之开放啦。这山谷又来了一群、一伙结伴欢笑的游人。贞子望着那水面上的野鸭,身子打了一个寒战,嘴里轻轻地“啊”了一声,双手紧紧抱在一起,像在祈祷。但,她不是一个教徒。

“你在作诗吗?!”我端详着她那神态,“可就一句。不过也够精炼!世界第一了!”

贞子娇羞地笑了一下,“我好替它们感到寒冷。”贞子依然那么心态姣好,性情善良。在我的心中她的魅力和生命的张力,依旧那么让我常常激动和爱怜。

“她们早该到了!迟了七、八天啦!”贞子望着窗顶外,喃喃地述说着,一副沉思。

“她们不来了吧。或许遇到了不测,或许是死了。”我心中也惦念着窗外檐下的那一双燕儿。

“不可能同时,”贞子心仍抱着一种侥幸的意测和希望,“应该来一个……也好。”她惋惜一双燕儿,一同死去多么悲惨,不可接受。

“死一个,那个也会随之跟了去的。”我听老人们这么说,“留下一个也是凄苦。”我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哀伤。恐怕那一个燕儿窝就永远地那么空悬在风雨中了。

“每年,她们相伴到来,共同啄了紫泥,修补住窝,风雨中,相亲相爱,生儿、育女,一家人共同踏上路途……”贞子讲着她们动人的故事,“那此去遥远的旅途,一定是艰辛而又漫长;也一定是走一程,歇一宿;相互帮扶,彼此照看;多么温馨幸福又难忘呢!”贞子想象着燕南飞的情景动情地说。那脸上的神情,仿佛已随了燕群正南飞。

“生命的过程,都是如此吧!”我听了她讲的故事,不由地感慨道。

贞子扑到我怀里,胸膛起伏得剧烈。显然从她的内心和情感上,是不愿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。这无数次生与死的情景和经历,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。

“贞子啊!这就是生活。”我意有所指。人生也是一样的,有相识、相爱、生离死别。正因为如此,才让人感到这生活的一切,是多么珍贵!生命是多么美好!

“我们所热爱的生活里,有难以忘记的幸福;也有磨灭不去的伤痛……这一窝儿窗前燕,就让我伤感不已……是我情感太脆弱了吧!志诚。”贞子自嘲地说道。脸上挂着那浅浅的笑。她像一座朦胧葱郁的春山,令我竭尽全力地想象那里的美丽和多情。我爱她坚强的一面、大河一样母性生命的柔情;我也爱她脆弱的一面、花朵一般柔美的人性。那张泛着青春色泽的性感圆而略厚的花骨朵一样的嘴唇,会随时吐出一串让人悦耳温馨的话语;宽而光洁的额头,时时散发出智慧的光芒;双眸柔和深深地吸引着我;长发像月下的垂柳,飘散着淡淡诱人的香味……眼角处细细的纹络,只是让她脱去了稚气。

“志诚!你走神了……”贞子看着我关切地说,目光游移躲闪。她的内心是担心我的伤痛。那略显惊慌的神色,是猜透了我心思后掩饰的表露。

“贞子!如果,我们也象这窝燕一样,先走了一个!那一个一定要好好地活,坚守这‘燕窝’呀!”我心情平淡地说道,“即使带着永久伤口,至少还拥有自由!”

这一句话,捅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,她强忍着巨大的惊慌和悲痛,嘴里“嘤嘤”地象燕子一样低语着什么,悄悄地、无声息地落在我怀中。像一朵被无情的强风,吹落了枝头的花朵。

“别胡说——好吗。”贞子下意识地抱紧了我。真像此时我会一不小心会从她手中飞走似的。

“生命无论长短,只要真心爱过、努力过、感悟到那生命的真谛,不枉过一生。是谓丰富的人生、幸福的人生、成功的人生。”我思索着对人生的观点。

“志诚!病痛把你折磨得是成熟了!还是消沉了。”贞子开导着我。她违避“抑郁”,是为了我的自尊;又是出于内心的敬爱。就如同秋日的芦花与秋风,彼此相知;秋风不忍吹落、芦花已欲飘飞。

我总是努力地一次次,点燃生命的篝火。无奈,那火焰再也没有那么熊熊烈烈。是柴禾湿漉、还是柴枝稀少。我仿佛看到生命的烛火扑闪,心中明白:那枝蜡烛的能量几已耗尽!以我的性格,并非懦弱退却;也非自私而畏缩。对于人生观,我是一个自然主义者。正如我的油画认识理念一样。生命来于大自然,归于大自然。我们转移了话题。我向贞子讲说着几幅自己作品的自然理念和艺术特色。不知她是沉思在我的艺术美感的理念中,还是体味我对生活的感悟和价值观的思索中,亦或她另有内心的感触,一双深情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。这是我们两颗心相知相通的交流。我压抑着内心澎湃的情感,忍着内心的泪水,装作平静地轻轻吻了一下她那光洁的额头。她的体温和我熟悉的淡淡体香,象一股激流涌进我的心田。这是我对心爱的贞子的最后一吻。

当贞子与我告别,踏上去赤峰市的旅途,转过身的那一刻,我情感的堰塞湖崩塌了。泪水汨汨地流下来。这是一个男人的泪水,这是一个深爱着妻子的丈夫的泪水,这是一个决定告别这美好生活人的泪水。我的去意已决。

不能与贞子说的话,却可以与张大爷交心。他深情地、语重心长地规劝我,要与病魔作斗争,“破药罐,熬破柏木桶。”并绾起衣袖,给我观看他伤痛的身体。他温情的目光罩住我,我也因内心的渴望而甘愿融入这片温暖。他用自己酷爱的说书,整夜、整夜地给我讲演秦琼、薛仁贵、武松的段子,使我忘却了暂时的病痛和痛苦的精神折磨。人的精神深处有另一个享受和感觉世界,我在少年时就热爱许多大诗人,象叶赛宁、徐志摩、普希金、莱蒙托夫……后来也很欣赏,纯洁的海子、多思的顾城……他们的才华让我内心钦佩学习,而精神也令我痛苦,及至现在的理解与相通。他们最伟大光辉的是高贵的完美的精神人格!他们是极自尊、自爱,无法忍受一点生命瑕疵的人;他们绝不苟且偷生、更不会跪着活;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,他们甘受折损。所有宝贵的生命都曾燃烧过。无奈,世界的黑暗过于强大,当我们透过夜空遥望,那所有的恒星都在燃烧,而夜空广大,黑暗重重。尽管看的明白真切,我仍勇敢地大声说:我心光明。即便自己是宇宙中渺小的生命,我依自豪地宣告:我曾穿行在空宇。山谷里有一只乌鸦,常年住在简陋的杨树枝头,披着丑陋的黑衫,不管不顾地唱着自己的歌儿。我时常远远地欣赏这生命的快乐!在山岗、在林间、在旷野,我尊重每一个生命,我热爱每一个生命。我孤独地面对那冬日死寂的天空,记得那一片湛蓝处,曾划过一只飞虫;那飘渺的云朵边,曾翔过远行的雁阵。贞子啊!但,愿你记忆住我的存在,留给你快乐、带给你温暖。我给贞子的信很简短:

我很满足地离开了,曾经认真地努力过,带着无数温暖的爱。你不要悲伤、害怕,我像一个‘忍者’潜行在山岗、丛林、冲沟间,观望着你、保佑着你。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。亚洲的文化应尊重这样精神完美者。而不应鄙视为“自绝于人民”的极左政治刻板教条思想。

从此开始,在此结束。这就是宿命吧!

我再一次歌唱生命!因为我热爱她!

愿你记得我,感到爱的温暖而幸福!

愿你忘却我,远离悲伤的痛苦!

我深爱的贞子啊!你要好好地活。带着两个生命的力量和愿望!

——志诚。


后记

这是樱桃谷的老张头给我讲述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。在此我用拙笔记录下来。

当贞子到了目的地,她的右眼一路狂跳,让她忧心恐惧。果然第二天清晨,山谷来了电话,说志诚掉到水中……

贞子即不哭、也不闹,呆呆地在岸边坐了一整天。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,同在一个地方,贞子也是划了小船,脚坠一块石头,站立在水中……她万念俱灭,追随爱情而去。

贞子写的遗言:

那黑暗中折翅,陨落的鸟儿。

我们不能说她:

没有奋力飞翔!

那残雪下,挣扎过的亡灵。

我们不能说她:

不怀了希望!

现在,我们以另一种存在方式:

一株盛开的樱树。

一株盛开的桃树。

用鲜艳的生命、怒放的青春,

迎接日中两国人民友好春天的来临。

北国之春(日语)已来临!

我仍记得了照寺的歇语:“春山、春色、复春水;佳人异国恋、殇情幽谷中。”

望着这美丽多情的山谷,我的心被这故事感动着。草坪上,一组雕像映入眼帘——志诚一身白西服,坐在椅上绘画;丰田贞子一身艳丽的和服,用小扇扑蝴蝶;梁栋在种一颗树苗;大黄与小黑在左、右戏耍……他们不曾离开这美丽的地方!也离不开这美丽的地方!

山岗上高矗着一座纪念碑,碑额是贞子那件心爱的饰物的放大版,碑正面是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题词:友好使者。

满山谷开放着樱花和桃花。

是的!北国的春天已来临!

此碑由帝国大学捐建。因志诚的存画,遗愿是捐给贞子母校“东京帝国大学”。


(完)